皮里岔

溜了溜了

【all叶】过客

-忧郁时期产粮

-深耕半夜产物

-要是你们觉得有一丝忧伤我就成功了😂

-文体渣,角度渣,起名渣,ooc

-let's go!

——————————cut 嚓————————

__叶

我好像很久之前就在这里了。

我应该是一片叶子。

春天来了,绿从秃秃的棕褐里钻出来。

我就是一点绿。

然后我在树枝上,

度过了春,

度过了夏。

天气很热,

我和千千万万片不一样的叶子们一起撑出一片阴凉。

我们并不是为了谁而这么做,这只是因为光在直线传播。

不是奉献。

但是今天不一样。

今天我睁眼,我低头,

我看见了一个人。

他有一头黑黑的发,

一丝一丝,层层叠叠,

摸起来应该很软。

他坐在轮椅上,腿上放着一本书。

他没有在看书,他在看远方。

我就这么静静的,不出声。

我们都这么静静的。

待到那树荫悄悄移动,

待到我的影子沾到了他书上的页码,

一个女孩子来了。

好漂亮,好漂亮。

她好像很急,却故意装作不急。

她不想笑,却故意笑。

不好看。

我不高兴地发出沙沙沙的响,

然后那个低垂的头颅抬了起来。

好温暖。

他有一双好温暖的眼睛,虽然看起来有些无精打采。

但是那眼睛里盛着阳光啊。

他很温和地笑了起来,

然后转动了一下酸涩的脑袋。

两人静静不说话,

也许在说话?

但我听不见。

不是因为远,是因为我本来就听不见。

或者说,我从来不知道何为声音。

后来,漂亮的女孩推着温暖的男孩走了。

而我在那里度过了我的秋天。

没有什么很惊艳的相遇,

我没有被风带走流浪。

然后我落地,

然后我腐烂。

周而复始,生而复死。

无数年来无数树叶都是这样。

只是偶尔会想起一个很温暖的人。

__花

我是一朵花。

花店里的花。

自破土就被怜惜,被呵护,

然后被送到花店。

我对自己是谁一无所知。

直到有一天,

一个扎着小辫子的男人过来。

他轻轻抚摸我,

轻轻摸过我的花瓣,

摸过我的刺。

然后他笑了。

红玫瑰。

他这么叫我。

真是一个完美的名字。

我也许有浪漫的天性,

我只觉得自己好像爱上了这个男人。

我愿像人类一样,

称他为我的爱人。

然后,

我和其他花朵被捆成一束,

被他带走。

他一路上温柔地抱着我们,

轻嗅花香,

然后唤一个名字,

叶修。

这也是一个好名字,我想。

我们一起走啊走啊,

然后拐进了一片白。

好大一片白。

只有几棵树,

于苍凉之白上点染生气,

但了无成效。

我自出生,没见过这么多的白。

不是白花素雅纯洁的白,是了无生机的白。

我不喜欢这个颜色。

我的爱人不再说话。

后来,七弯八拐。

他走进一间房间。

房间里也是白,

但厚重的窗帘却被完全拉开。

一个男人,穿着白衣白裤躺在白床上。

但是我感觉他一点都不冷。

阳光扑棱棱地洒下,

他盖着阳光。

老叶!

我听见我的爱人故意大声发出声音,

好像是非常高兴。

床上那个温暖的人看了过来,

嘴角一翘就笑了。

是非常高兴的。

没有好像,我完全确认。

我被那个温暖的人接过,

他将我抱了起来。

他的指缝流着阳光,

我觉得很暖。

然后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将我们接过来,

温柔地插在了一个漂亮的花瓶里。

我就这么静静地听。

我听他们说话,

看他们笑。

我的足下是水,

头顶是阳光。

然后我听见有人说,

“我喜欢你,”

“这次完了,和我在一起吧,”

“叶修。”

然后一个沉沉哑哑的声音响起来,

“有点肉麻?”

“嗯……也许可以考虑一下?”

然后他们又笑。

很高兴。

我应该是对的。

如果不是看见我最亲爱的爱人,

眼角闪着泪花。

他走了后,每天都有不一样的人来。

有时是个很凶的人,

有时是个很吵的人,

有时是个很帅的人。

我的爱人偶尔也会过来,

那是我一天里最快活的时光。

我最后一次见到我的爱人,

还是在那间温暖的白房。

那天,

那个温暖的人苍白着脸被推走了,

现场一片兵荒马乱。

我断断续续地听见几声远去的尖叫刺耳——

过敏!

过敏!

有些沉闷的滑稽。

最后,我的爱人独自留在房间里,

窗帘被拉上,

房间里很冷。

他颤抖着蹲坐在地上,

掩着脸无声地哭起来。

泪珠一滴一滴,

从指缝里落下。

我好心疼,

但我只是一朵花,

我只能无声地看。

我听见他一声一声,

痛苦不堪,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最后,

他给了我一个拥抱,

将我轻轻放在某个落灰的角落。

我看着他离开。

我想,

没关系的,

真的没关系。

我的爱人,你不必哭。

周而复始,生而复死。

无数年来无数的花都是如此。

一生中有一次惊艳的相遇足矣,

怀揣着这样的记忆凋谢死亡,

我很满足。

那,

我就当你是给我道歉了嗯?

__石

靠!

喂,臭小子!干嘛呢!

哦?你是被踢过来的啊?

唉,真是,要不是爷爷我大度啊,

我一定叫你好看!

是啊,人类的确是挺讨厌的。

还很蠢,对吧?

嗯?光头?

光头那不是天生秃子,

一般就是和尚啦。

一队秃子?

呃……和尚吧?

我看看啊……

一,二……

九个人呢!

哈哈,九个人里八个都是秃子!真好笑!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他们应该不是和尚才对吧?

踢你的是哪个啊?

那个最吵的?

啧啧,这么吵,肯定不沉稳啦。

这种毛头小子,一般都要躲开的。

你看,那个看起来很凶的,

还有那个笑眯眯的,

虽然看起来不好对付,

但肯定是不会踢石子的。

哦?哦?

好像吵起来了?

啊……

我就讨厌人类,是吧?

吵着吵着,干嘛突然笑起来啊?

都不知道是生气还是高兴。

怪!

唔?停下来了?

是要休息啊?

哈,我知道了。

绝对是因为队里的那个弱鸡。

走两步脸就白成这样,

嘴唇都白了,

看那光头上还都是汗。

我就讨厌人类,自不量力。

嘁!看他还笑呢!

倒是他们队伍很好嘛,

一个不行了,

其他……哇,一个个,

全都担心成什么样子啦?

小题大做。

嗯?你要走了?

小心点啊——哟!

咕噜咕噜就滚下去了哈!

啊,再见!

……

唉,又是我一个人了。

他们休息下来了。

那个脸白白的,一直强撑着一副快活的表情,

其他人好像察觉,

于是他们也尽力快活起来。

其中那个很凶的却阴沉着脸,

一言不发。

白脸发现了,就笑嘻嘻地,

说你这样我看了下意识地想按住揍一顿啊!

黑脸瞪着他,

但是表情撑不住就裂了。

气氛好像融洽起来,

我无聊地打打呵欠。

过了一会儿,

他们许是休息好了,重新启程。

那个白脸的落在队后慢慢地走,

低着头,

一手还掩着嘴。

突然他停下来,弯着腰,

回头尽量小声地咳了几声。

沉寂了一会儿,

他伸出手——

我看见了。

是红。

是血。

如果石头有心跳,

我现在心跳估计都停了。

但石头没有心。

我看见一个姑娘站在他身后,

双手攥得死紧死紧,

眼睛涨得通红通红。

白脸很快地擦干了手,

回头又是笑容。

他看见姑娘,没有奇怪。

相反,

他走过去,轻轻地抱了抱姑娘。

前面的人不知什么时候也回头了。

他们静静地,

等待溪边林间,

两个人的相拥。

最后他们走了。

那光头在阳光下一闪一闪,

应该很滑稽才对。

但是我笑不出来。

欢笑,轻快,悠哉。

无数年来无数游人都是如此。

但是我没有见过这种表演喜剧一般的旅行。

我搞不懂,

干脆就释然吧。

小溪水流啊流啊,

兴许哪一天记忆就溜走了。

世间多少兴败枯荣,死死生生,

与我这颗没有心的石头何干呢?

__草

我在一个有些冷的天气,

一鼓作气,

从土里钻了出来。

世界没有那么美好,

触目都是冰冷的,码得整整齐齐的石头。

现在是秋天,空气都变冷了。

我有些后悔出来了。

但我可是一根野草。

落地就长,无比顽强。

我挺着瘦弱的身子,

努力长大。

隔壁偶尔会有些人来看他们的石头。

他们给石头喝酒送花,

还哭得很伤心。

他们甚至给石头起名字,

这一切都让我觉得怪怪的。

最可怕的是——

他们居然拔草!

太残忍了!

我很害怕,也庆幸这里还没有人来。

可是,深秋里的某一天,

还是有人来了。

不止一个,有挺多的呢。

他们很怪啊。

且别说光头上稀稀疏疏的新发,

奇怪的是,

他们来了之后,

也不怎么哭。

但是他们脸上的表情真的很可怕。

那是一种……麻木的表情。

一个漂亮的女孩子走过来,

放上一束漂亮的白色的花。

白色的花抵在灰色的石头上,

颜色意外地很衬。

他们一共来了四个人。

一个眼睛一大一小,看起来很滑稽的男人,

从身上拿出一根烟。

他点燃了烟,

靠在那块石头上。

然后他叹了口气。

——一直以来都不让你抽烟,

那人说着,声音淡淡的却很温柔。

这下好了,破例给你一根吧。

他笑了,摩挲着石头上一排字。

我今天才发现我已经长得看得见那石头上的字了。

叶修之墓。

淡淡的烟味飘起来,

悠悠地带起一丝淡灰色的烟。

秋风流过烟,

却染上了那点不刺鼻的味。

好像一支歌,

一支青灰色的歌,

悠闲地卷散在秋风里。

一个看起来很帅的男人,

将头抵在了石头上。

他抚摸着石头,

叫着叶修,

叶修。

不知怎么,我被触动了。

这块石头叫叶修。

叶修一定是块非常伟大的石头。

我有些骄傲,又有些莫名的伤心。

我曾听说过外面的世界花红柳绿欢声笑语,

但我所见全是一色青灰素白。

虽然这也挺美的,是吧?

他们坐了一个下午,

和叶修聊了很多。

直到太阳沉甸甸地垂下去,

他们才起身离开。

之后,隔三差五老是有人过来。

他们穿得挺随意,像是去见一位老朋友。

其实还是很好笑的,

一表人才的男人头上毛发稀疏,

总能吸引来一些奇怪的目光。

但他们好像毫不介意,

从来不会想在头上扣一顶帽子。

我喜欢这种勇气。

后来一天,也许是我实在长得太高了,

一个带着眼镜的严肃男人将石头旁边的杂草都清理掉了。

我被拔出来那一刻,很痛。

我倒在地上,难受地颤抖起来。

这时我才我看见石头上,

除了字,还有一张灰色的照片。

照片上有一个年轻轻的男人似笑非笑。

他看起来很不错,但是怎么会在这里啊?

这就是叶修?

我痛得迷迷糊糊,甚至开始感到干渴。

我知道,我快要死了。

但这其实不奇怪。

我不是长在花红柳绿的春天里面,

代表着希望的茸茸小草。

我只是一根再普通不过的杂草。

生生不息,顽强无比。

无数年来无数杂草都是这样。

我很为我的品格自豪,

所以我死得不伤心。

只是叶修啊,老朋友,

请容许我我这么叫你。

你以后在星星茂盛的夜晚,

会不会孤独啊?

__花

我是一朵花。

但我是唯一的。

我是这阴暗世界的彼岸花。

在这个死者的世界里,

只能生长出的彼岸花。

几百年来,我仰望着一座桥,

那是奈何桥。

十多年前,

一个漂亮的少年过来了。

他像所有死去的人一样茫然。

这是正常的,

就是不知道这个可怜的少年是怎么死的。

我当时并不知道,

少年会在这里等上十年。

是的,

他说他要等人。

这是正常的,

人总是无法割舍。

但漫长的等待会逼人发疯,

最终往往不过一两年,

他们就离开了。

但是少年他足足地等了十年。

我都震惊了。

于是,

我习惯了每一天都看见他准时过来,

习惯了他总是带着一本书,

坐在桥边看。

他偶尔会和过路人聊聊天,

让他们不那么惊慌害怕。

你在等谁啊?有人问。

我在等叶修,他说。

看见叫叶修的,记得告诉我呀。

过桥的,也有人叫叶修。

但不是他找的那个人。

叶修到底是谁呢?我很好奇。

直到有一天,一个人迷茫地站在了桥边。

这是正常的。

病魔的气息——癌症而死的年轻人啊。

我以为一切都没有什么改变,

直到年轻人看见桥边的少年,

疑惑地叫了声,

沐秋?

那个等待的少年猛地抬起了头。

哦……他就是叶修。

我看见他们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却半晌不说话。

你怎么在这里啊?叶修问。

——我从阎王那里知道,

你会一个人过桥。

多无聊啊。他笑。

我也一个人,刚好凑起来呗。

我死得不明白,阎王对我好,

就给我看了沐橙的一生。

你放心,她很幸福。

最后过桥也是手挽手的。

那就好。叶修叹了口气,有些感慨。

那……走吗?

走吧。

无数年我看过无数的撕心裂肺纠纠缠缠,

看过无数等待,无数孤独与落寞。

这桥上,

多的尽是一个人扶着铁链麻木走过。

有多少人能等一个人来陪着过桥?

我庆幸自己见证了一场十年的等待。

转世轮回,

愿你们白发苍苍,

携手并肩,

仍是这般笑着走过这死生桥。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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